粉色花飞舞

骸大人和韩队是我本命噢

白首同归(1)

“夫君,夫君。”听到耳边传来温柔的呼唤,安岳有些困倦地睁开眼,眼前是杨氏担心的神情。他眨了眨眼,之前好像在处理公事来着,不胜劳累便睡了过去。

杨氏是他正妻,二人青梅竹马,十四岁那年便定下了亲事,成婚当日也算风光,婚后相敬如宾,安岳觉得如果生活能继续这么安稳下去,好像也不错。不过总会有些波折,就像自己的父亲过世,自己的仕途沉沦,自己的情感......想到这,安岳盯着杨氏看起来,反倒把她看害羞了:“夫君,缘何突然盯着妾身?”

杨氏双颊微红,衬得整个人更加明丽。安岳想,他该满意的,他搂过杨氏,笑道:“无事,多谢夫人关心。”

杨氏依偎在他怀里,轻声开口:“夫君,今晚可别误了灯会。”安岳一拍脑袋,他确实差点忘了,之前就许诺杨氏灯会当晚同游赏灯,也当是给自己放个假。

“好好好,这就去更衣。”安岳又和杨氏温存了一会,待出门时,两人皆是打扮齐全,郎才女貌,是羡煞旁人的幸福夫妻。

许是很久未出门了,杨氏表现得很兴奋,她对路边摊上的小玩意格外感兴趣,只是拿起又放下,未提过一句。安岳看出了她的不舍,拉住她的手,说:“夫人,随自己的心意来便是。”杨氏有些犹豫,安岳的俸禄并不多,成家也不久,日后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。安岳冲她笑笑,让她放心,不是什么大物件,难得的放纵也是有必要的。

得了安岳的应允,杨氏放开了很多,在各个摊位之间左瞧瞧右看看,这让安岳不禁回想起他们的少年时光,两小无猜,无忧无虑。好像杨氏从小是活泼的,也喜欢拉着他逛这逛那。而他有一股子少年的傲气,最不屑于市井小摊,一门心思都在钻研文章上,也没什么深交的朋友,哪怕所作的赋文使他小有名气,也终不能换得他前途坦荡,以至于现在还在做着小小的太尉掾。

安岳的思绪飘得越来越远,没注意到汹涌的人群已将他和杨氏冲得分散开来。待缓过神来,只剩他孤身一人在街道一侧。他连忙呼喊着夫人的名字,却没有回应,倒是听见路过的小童在讨论放花灯的事情。安岳记起杨氏也想以花灯许愿,她在那等自己也说不定呢。

可惜到了地方,依旧没有杨氏的踪影,只有不时凑上前来的小贩问他是否需要买个花灯许愿。安岳有些心动,若是以前他总不太信神佛的,可是如今的生活太过平淡,平淡地让他一眼能看到尽头,他不甘心,他想再试试,凭借自己的才华如何不能在官场上混出个一二。

“就要这个吧!”两道声音一同响起。安岳有点诧异,有人和他看上了一样的灯?扭头看去,是个身着锦衣的公子,看上去也才二十出头,却透着一股富贵之气。那人也注意到了安岳,挑眉笑了一下:“既然安公子喜欢,便赠与你吧。”说着就让手下给安岳拿去。

“花灯而已,别的也不错。”安岳摆了摆手,婉言谢绝,他不喜欢对方的态度,这种施舍般的语气让他很是难受,但很奇怪,他们明明素未谋面,那人竟叫出了他的名字,“不知阁下如何称呼,又如何识得安某?”

那人抱了抱拳,回道:“在下季宗山,之前琅琊有过一面之缘。”安岳努力回忆,只想起来他年少时随父亲迁到琅琊,一路游山玩水,写了不少文章,也留下了几句传唱度高的,给父亲长了脸面。难不成此人也是当年的座上客?可他确实没有印象了。

安岳一时不知如何接话,反观季宗山很是自然,他不在乎安岳到底想起来没有,而是吟了一句诗:“信普天之极大,横率土而莫两。在下当时就想,能作出如此豪迈词句的,该是怎样一位才子。可惜当时惊鸿一面,匆匆而别。”

被他这么一提,安岳的回忆涌上心头,那时他观沧海之浩大,又幻想着自己的远大前程,情不自禁地写下了《沧海赋》,这也让父亲对他寄予厚望,当年......

过去的记忆越美好,就刺得他的心越痛。

“今日再见,果然一表人才。”季宗山仍在说着赞美的话,可安岳只是强笑,再美的话现在听来都变得刺耳。许是发现了安岳的情绪,季宗山突然转移了话题,问:“安公子,不是要许愿吗?天色已晚再不许愿可就不灵了。”

是啊,安岳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许愿,他随意挑选了一个花灯,将它放入河中,注视着它随水流飘走,隐没在众多五彩斑斓的花灯里。他瞥了一眼季宗山,对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,这让他有些不自在,不禁开口:“季公子呢,可曾许愿?”

季宗山点点头,勾起嘴角:“自然,我希望这富贵能再长久些。”说罢,看向安岳,仿佛在问他许了什么愿。安岳希望自己日后能平步青云,可他羞于开口,他不想让季宗山了解自己现在的处境,不想要对方发出惋惜的感慨。

见他不说话,季宗山也不恼,淡淡地说:“也是,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。”不知为何,安岳感到有些内疚,他张了张口:“我,我许的......”

话音未落,远处传来急呼:“安公子!安公子!夫人落水了!”

安岳一惊,循着声望去,杨氏被人抬到岸边,浑身湿漉漉的,昏迷不醒。站在身旁的是家附近的邻居,正焦急地朝安岳招手。

大夫,对,大夫!安岳喃喃着,连忙朝夫人跑去,什么年少,什么愿望,都被他抛之脑后,自然也顾不上刚才与他交谈的人。

季宗山站在原地,看着安岳失魂落魄地跑远,他想说自己府上有大夫,但终究没能开口。这第二面,仍是太匆忙了。

安岳已经不记得他是如何回的家,又是如何送走的大夫,但还好夫人没事,大夫说她着了凉又受了惊吓,需要多多修养。
事后他才知道杨氏是准备去放花灯的,没成想被追逐的小童一挤,摇晃了两下便跌入河去,还好被人及时发现救了上来。现在想想还是心有余悸。
“明年不去了罢。”安岳抚了抚杨氏的头发,“就安心在家养着,大夫说得养很久呢。”杨氏抿了抿嘴:“那妾争取早日养好,养好了明年就可以去了。”安岳哑然,有小脾气的夫人似乎更真实一些。
杨氏突然抬头问道:“那夫君呢,当晚也在放花灯那吗?”安岳一下子想起了那晚的偶遇,季宗山,自己当时急着回去还没和他道别,希望他不会介意吧。
安岳点点头,说他在那,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发现,可能是缘分使然吧。杨氏被他逗得笑了出来,说他怎么也会些花言巧语哄女子开心了。安岳也笑着为自己辩解,二人难得地小打小闹起来,这让他很快忘记了灯会的插曲,回归安稳又平淡的生活中来。
几个月后,在和同僚闲谈的时候他才知道,季宗山是季府的小少爷,也是全家最宠的小儿子。他的父亲季老将军曾随先帝出征立下过汗马功劳,所以季宗山刚出生时就享有了荣华富贵,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家世。同僚有些好奇,问他是否和季宗山相识。他摇摇头,说他俩天差地别,应该是不会有交集了。
过去,就永远留在过去吧。

评论